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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动态] 黎巴嫩比塔尔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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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12 10:4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IP属地: 安徽省滁州市天长市


和Georges Bitar相遇是件机缘巧合的事情。
我从Harissa山看完夜景后,独自乘坐高空缆车下山,正着急应该怎样回到首都贝鲁特时,恰好遇到同样乘坐缆车下山的Georges和他的妹妹,便向他打听回贝鲁特的巴士,Georges爽快地说,若不介意可以搭他的顺风车回去。在车上我们越聊越投机,可能是因为年龄相仿,都不到30岁,又对彼此的文化感兴趣。快到贝鲁特的市郊,Georges说正好他家与我入住的旅馆相邻,要是没事的话,可以带我去附近的餐馆品尝地道的黎巴嫩美食。我们在他家门口下了车,此刻一阵过雨云飘过,只能先回到家里避雨。我想借机看看黎巴嫩的传统家庭,没想到这一次无心的访问,却颠覆了我对这个国家的本初印象。


(贝鲁特街头)
(Harissa山夜景)

(下山缆车)

Georges家附近是几排高档的酒吧街,也是贝鲁特夜生活最丰富多彩的地方,又因为毗邻长途车站,位置可谓是城市中心。然而就像黎巴嫩人时常说的那样,这些法式街道和房屋不是在内战中被毁,就是被新的高楼广厦覆盖得一干二净,四处密布的建筑工地,让这座城市看上去百废待兴。
Georges的邻居是一家亚美尼亚人,小楼修建得十分意大利情调,楼下停放着一辆法式老爷车,车身乳白色的旧漆衬托着湛蓝色的墙景。黎巴嫩的亚美尼亚人约占总人口数的4%,过去因为种族屠杀而流亡到这个国家。我想起那个在亚美尼亚遇到的黎巴嫩年轻人,若非亲身到过两个国家,根本无法将二者串联起来。


(亚美尼亚人家的小楼)

刚进Georges家门,一只白色哈士奇兴奋地冲上来迎接客人,也许是因为来了新面孔,佣人Dirshay也显得不好意思起来,跟Georges相互打闹着上了楼。楼房从外观看不出什么特别,墙上还有些掉漆,很难窥见里面的情形,但当我进入客厅,发现天花板竟有两层楼那么高,富丽大气的装潢让人耳目一新,像是尼泊尔旧式皇宫里的会客厅。这足以让我为没有携带广角镜头而感到后悔,无法用相机将其全貌完美呈现出来。



客厅的一角悬挂着Georges曾祖父和曾祖母的照片,照片角落还题有摄影师漂亮的拉丁文签名,两侧是蜡烛吊灯。雕花相框里两人的发型、西装、坠饰都非常得体,气质、打扮充满着西式情调,只有曾祖父脸上的八字胡须和曾祖母炯炯的双眸兴许能看出几分黎巴嫩人的相貌特征来。Georges的曾祖父曾拥有一个声名显赫的家具厂,家族在旧时黎巴嫩兴盛一时。


(Georges曾祖父和曾祖母的照片)
现代黎巴嫩人是腓尼基人的后裔,这是一个善于航海和经商的民族,东面的黎巴嫩山区盛产轻质木材,为造船业提供了便利条件。用腓尼基人的历史来解释Bitar(比塔尔)家族再合适不过,Georges的父亲和祖父,也就是老Bitar先生和他的父亲从事的就是海运事业。追溯得更远点,老Bitar先生的祖父从事跟木材有关的家具业(两年后Georges到了非洲的莫桑比克,也在朋友的一家家具厂任职)。
年轻的Georges Bitar从约瑟夫大学商学院毕业后,进入贝鲁特一家法资银行工作,有意思的是这家名义上的法资银行,实际上法国人控制的股份只有25%。贝鲁特曾是中东名副其实的金融和商贸中心,但常年的战事让这座城市的经济疲惫不堪。一年半前Georges跳槽到一家投资银行做会计,他谈到在工作中处理商业信函全部使用英语,但日常交流却是英、法、阿拉伯语混合,和现在贝鲁特的城市面貌一样国际化。


(Bitar 的父母)
Georges的哥哥在经营一家户外俱乐部,他俩从小就热爱攀岩、滑雪和蹦极等极限运动,但不幸的是,Georges十六岁那年被检查出有心脏问题,随后动了手术,父母便坚决不让他再从事相关运动了。但他不以为然,抱怨说一点儿也不喜欢当下的工作,整天窝在一个狭小的格子空间里,无法享受拥抱自然的乐趣。
Georges关注中国,通过互联网和报刊阅读过许多中国新闻,熟知譬如限塑令、两胎政策、环保筷子等热点话题以及今年中国两会的议题等等。他说希望未来能在中国生活或学习一段时间,具体方式没有考虑好,或许会做国际贸易,比如黎巴嫩人不吃鸡翅,他便想着将黎巴嫩的鸡翅运到中国。比起他对中国的了解,我对黎巴嫩的知识显得苍白很多,这让我感到非常惭愧。
雨停后,Georges建议去附近餐馆简单吃点,却出乎意料地点了一大桌菜,最后连开胃菜都没吃完,现在我明白了斯洛文利亚人为何再三要来黎巴嫩,这里不仅人很热情,菜也美味至极。


(Bitar 家附近的黎巴嫩餐馆)
与Georges道别后,思忖着什么时候能够第二次造访。然而因为最近叙利亚局势动荡不安,大量难民涌入周边国家,造成机票供应紧张,我已提前预订了次日机票,在离开前几个小时,才以正式采访者身份再次访问了Georges一家。
六点钟Georges才下班回家,我们在家里共进了晚餐。米饭是黎巴嫩人的主食之一,主菜肴则是Sahtein(阿拉伯语),一种黎巴嫩的传统食物,看上去有点像中餐里的“茄子肉沫”。还有一种叫做“黎巴嫩”的芝士酱,用薄饼沾上一点,味道特别香浓。也不知道是世界食物本如此相近,还是不同文化圈的饮食相互交融,在不同国度旅行,总会惊奇地发现和本国饮食文化的惊人相似之处。
佣人Dirshay替我们蒸好了食物,又布置完了餐具,从未让人如此伺候过的我,感觉不大好意思,大概是因为佣人文化在新中国成立之后便消失殆尽,总会觉得那是旧时代的产物,让我不禁好奇起来。


23岁的Dirshay来自埃塞俄比亚,已经在Georges家工作几年了,中途有一年回国生活,但又决定回到黎巴嫩。在贝鲁特雇上一个非洲裔的佣人,每月只需要200美元,每周逢周日放假一天。我好奇地问Dirshay为何选择在黎巴嫩工作,她回答说因为不想去周边的穆斯林国家,不愿意戴头巾。
我记得有部香港电影《桃姐》,讲的是为一个家庭服侍一生的家佣的故事,在阿来的小说《尘埃落定》里也有关于家佣的桥段。在东方传统的印象中,如果一个女人选择服侍一个家庭,那就等于说让自己和青春都隶属于那个家庭的一部分,很可能终身不嫁。况且在非洲国家,23岁的Dirshay早已到了适婚年龄。
当我把心中的疑惑告诉Georges时,这显然让他有些尴尬,他说并不称赞这样的制度,但是人们需要工作机会,才能让她们离开原本贫穷的土地。他随口问Dirshay:“你打算结婚吗?”Dirshay笑而不语,转身躲开了这个问题。
谈到婚姻,让人不得不跟黎巴嫩的宗教牵连起来。在没有置身黎巴嫩以前,我印象中的黎巴嫩是一个穆斯林国家,因为常年的内战,新闻上也反复出现秩序混乱的黎巴嫩。但这确实是一个基督教徒和穆斯林共同掌权的国家,在议会的128个席位中,双方各占一半。而在内战之前,基督教徒的优势还更大一些,直到1975年,基督教和伊斯兰教两派爆发内战,内战一直持续到1990年结束,各方签署塔伊夫协议(Taif Agreement),维持宗派间的势利均分。
黎巴嫩共有18个宗教派别,内战过后,黎巴嫩人试图平衡各种势力,建立起民主决策的政治体制。但这么做的后果往往是,基督徒和穆斯林各持己见,占据着他们各自的领域,这种领域的划分来自地理区域、政治和经济,甚至有少部分信仰犹太教的黎巴嫩人,也作为一个旨在昭示宗教平等的符号而存在着。
在法律和传统上,黎巴嫩是没有世俗婚姻(Civil Marriage)的,所有的黎巴嫩人只能选择在教堂、清真寺或其他宗教组织登记结婚,这就在程序上杜绝了不同宗教信仰的人们通婚的可能性。异教徒通婚过去的解决方法是更改宗教信仰,或者去另一个国家塞浦路斯登记结婚。不过就在2013年2月,情况有所改变,两个属于不同宗教的年轻人Nidal和Kholoud,去教堂和清真寺注销了他们的教籍,并公开宣布他们要进行世俗婚礼,成为了黎巴嫩第一例世俗婚姻,被媒体称为开创了一个新时代。关于婚姻制度的另一则有意思的法令是,假如一个黎巴嫩女人嫁给外国人,其子女是无法获得黎巴嫩国籍的,但是黎巴嫩男子却不同。这一条法律和印度的国籍法相似,在男女平等方面,许多国家的法律都存有对性别的偏见。
让我更为好奇的是,为何Georges会这么关心婚姻的法律呢?原来他有一个持加拿大和黎巴嫩双护照的女朋友,自从中学夏令营认识后,已经交往了6年时间。现在女朋友在法国的欧洲商学院攻读MBA学位,不久前他们才在巴黎共度了半个月时光。当他谈起女朋友时,脸上总会洋溢自豪和幸福的神情。
Georges带我参观了他家不同的房间,还有一个偌大的会客厅和陈列室。参观令我惊叹不已,没想到这里收藏有一个世纪以来的飞机、船舶、汽车、火车模型,阵容仿佛一个庞大的模型博物馆,藏品来源遍布世界各地。Georges骄傲地说,这仅仅是他们家族收藏的一部分,因为祖父和父亲在船舶公司工作的原因,到过世界各地,每次旅行都会带回不同的收藏品。他们收藏的方向各不相同,祖父酷爱收藏火车模型,从横跨美国东西部的太平洋铁路,到日本的新干线、俄罗斯的国际列车;父亲则热衷于大型航海货轮、邮轮、各国军舰、各大航空公司飞机模型的收藏;到了Georges,无论是装甲车、救护车、警车、机场大巴、吊车等以不同用途划分的汽车模型,还是奔驰、保时捷、法拉利等各品牌、时期的复制品,应有尽有,藏品估计有超过千件之多。从Georges家族不同时期的收藏品,也可看出一百年来世界交通工具的改变和时代的变迁。





告别时,Georges的父亲老Bitar先生和母亲坚持要送我到机场。一路老Bitar先生格外兴奋,说他去过许多国家,但特别喜欢土耳其和中国。当话题转向自己的祖国时,感叹地说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正在离开这个国家,让老一辈人忧心忡忡。他想让自己的儿子去其他阿拉伯国家闯闯,但又不愿意他走太远,他坚信儿子终会留恋故土。我沉默不语,心想现在的中国也存在同样的困境,年轻人想出国,有的再也不打算回国了。
临别时,老Bitar先生眼含热泪,让我唏嘘不已。短暂的两次造访,仿佛已在彼此心中存下了深厚情谊。也许是因为种种不同,也许是因为种种相通,今夜的拉菲克·哈里里国际机场,让我久久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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